风途石头

你且只往更高处站,任山脚下唾沫横飞

【瓶邪】《吴邪的私家笔记·眼神》(全文)

我和闷油瓶会定期收拾小仓房和书架,每次都会有一些新发现。我们两个每次翻到之前的笔记的时候都会不厌其烦的再挑着看上一段,今天阳光很好,我和闷油瓶一起窝在躺椅上,我舒服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翻看之前的笔记。

夹在大本中的小笔记本掉了下来,我弯腰捡起来,已经忘了里面写的是什么,看封面是《私家笔记》,字迹并不是特别旧,这一本看起来应该不是闷油瓶离开前的那本,而是在十年里,我心血来潮又写的一篇。

我扭头看向闷油瓶,闷油瓶扬了下下巴,示意我打开看看。

 

1.三叔

道上的人之所以都叫我小三爷,就是因为我和三叔的亲近。我三叔虽然嘴上说我是最烦人的小兔崽子,但是从小到大,一直是他看着我。某些方面上,我对他要比对父母还亲。

在进入到这个圈子里之前,我是没有仔细观察过三叔的眼神的。

我在假扮三叔的时候,潘子和胖子都是看眼神就知道我是冒牌货,所以我三叔在这方面肯定是非常大佬,可惜我从来都没有机会亲眼见过。

我有我三四岁时候的图景,我缠着他去陪我放风筝,那时候我三叔非常不耐烦地把我抱起来,虽然表情十分别扭,但是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他觉得藏得挺深,其实不然。因为我当时一个三岁的孩子都可以看出来,我三叔是喜欢我的,我掐他脸揪他头发他都不会生气,虽然脸上别别扭扭的,但是其实很是乐在其中。

在我二十几岁的时候,交不上房租,交不起水电,总是跟他撒泼卖萌,居然也这样混了许多日子。我三叔看着我的眼神总是暴怒而无奈的,我那时以为他是怒其不争,到如今,总算看懂了那份无奈。

看懂了我把帛书拿去非要跟他一起走的时候,我三叔眼中,那如此悲切的无奈。

 

 

笔记在中间空了两行,应该是当时有人找我,下面的字迹有些潦草,但是更有筋骨,这几个小时之间,我做了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

那些内容如下——

我见到三叔狠厉的眼光,是在一张被人偷拍的相片上,照片上的人是吴三省,他不是吴邪的三叔,也不是任何人的亲人,他是一个真正的枭雄。

来接我的人是一个三叔的老伙计。我坐上车之后,他叫我三爷。

我稍稍愣怔。

那人愣了之后笑了一下,说:“抱歉,小佛爷,你刚才的眼神,跟三爷去收账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无意中对上后视镜,这才发觉,有些路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操,侄子长得像叔叔,居然是真的。

 

我翻到这儿有点不好意思看闷油瓶,我俩对十年里的故事,虽然不是避讳,但我跟他也不是那么放得开,不然也不会苦心的藏那么久臂上的伤疤了。如今给他看到我的思想历程,还挺不好意思的。

我扭头朝他呲牙笑,闷油瓶揉了揉我的后脑,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叫我翻页。

 

2.潘子

我每次见到三叔的时候,潘子都在三叔身边,比起是三叔的伙计,潘子更像我的一个叔叔一样,我小时候,三叔虽然常陪我,但是老家伙也是很不负责,经常把我丢给潘子。

潘子待我是很好的,我记得自己骑在他的肩膀上抓叶片上的蝉,记得他帮我赶走挡在路中间的大黄狗,记得他拍掉我膝盖上的土,嘿嘿一笑就把我放在肩膀上,说:“小三爷,总哭鼻子可不像是男子汉。”

可是我就是不记得他的眼神。

落笔之后,一种久违的,心脏疼痛的感觉出现在我的身体里。性格在与我作祟,说非想起来不可,非想起来不可。

可还是没有。

我终于明白,这个汉子没有眼神。

潘子是一个有自我毁灭倾向的人。三叔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这个人的眼睛里,也就只有我三叔。

三爷在,就护着三爷,三爷不在,我就护着小三爷。

我记不起潘子的眼神了,但是潘子爽朗笑起来的时候,真他娘的让人安心。

 

 

闷油瓶的手搭在我的腰上,我们很沉静地看着这篇,这个在我生命中最重要之一的人,在整本笔记里,占了最小的篇幅。

我的心里也是平静的,或许不是,我说不出那种感觉。但是就是感觉风静了,叶静了,阳光都停在我身上。

潘子永远让人安心。

闷油瓶滚烫的手心熨帖在我的腰上,沉甸甸的。

 

 

 

3.胖子

发现胖子的眼神是很困难的事。光是找就要找好半天。而这个人的眼神又最是单纯。

一个人经历过许多风浪和事情,他的眼神和性情就不会再改变了。虽然胖子看起来很不着调,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人。我的眼神会变得成熟,变得深沉,变得狠厉,而胖子不会,他永远都是这样。

每个人的眼神都有他的变化,随着时间,变得深远。而胖子的眼神在这十数年里,只转变过一次。

那就是云彩死去之后。

从前的胖子眼睛里什么都没有装,却又什么都装着,孩子气是他的脾气,无所谓是他的眼神。

胖子的眼睛里,是没有深沉的东西的,那些许多他的苦难,都变成了云。

我们这群人,每个人都不是无辜的。只有胖子,是为了我入的局。

他随时都可以走,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走。

陪兄弟上刀山下火海,阎罗殿胖爷也跟你闯一闯。胖子看向我的眼神,无论是十年之前还是现在,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娇弱的小少爷,让人操心的傻儿子。我唯一一次见到他忧心的眼神,是在我第一次用蛇毒之后。

胖子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这又让我想起潘子),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硕大的身躯看起来有些滑稽,我很少在胖子身上发现沧桑感,却在这个时候感觉他似乎是老了。

我恍惚了好久才对上他的眼神,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属于王胖子的忧心。

那是属于长辈的眼神。

我从鼻子往下全都是血,看着胖子,又是心酸又是想笑,这一天我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

胖子过来捏了捏我的肩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那个眼神,我至今都没有读懂。

 

 

看到这里我“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闷油瓶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甩了甩本子,说:“可把他牛逼坏了。”

闷油瓶无奈地看着我,估计是在想自己对象究竟是有多么奇怪的笑点。

虽然内容也不是那么太阳光,但是看到胖子总是让我心情愉快,又往闷油瓶怀里窝了窝,翻页。

 

 

 

4.黑瞎子

没有,下一个。

 

 

5.小花

 

小花的眼神,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最让人难懂的。

这个人眼睛里永远带着笑意,一双桃花眼,天生就能迷惑人的视线。五六岁就当家的小九爷,真的很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东西。

我刚开始跟黑瞎子学艺的时候,在他们所有眼里就成了导师婊,人尽可教的那种。那个时候的解语花的眼神在我眼睛里只有两种,笑或不笑。

我曾今描写过小花的表情,笑的时候非常可亲,不笑的时候非常冰冷。

眼神也是一样。

真正开始产生变化,或是我真正可以发现变化,是在我掌管了吴家之后。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小九爷的眼中,是何其冰冷,何其肃杀,笑与不笑,都是带着血光的。

他的改变是在为了我的计划装死之后,眼里原先看着我的近乎于同情的眼神终于像是有了真正的光。老九门的宿命缠着他太久了,他肯拿全部身家来赌,或许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救他自己。

人人都向往自由。

打那以后,解语花的眼里,有开心,有愤怒,有无奈,有担忧。

这才是小九爷嘛。

 

我这一段夸小花夸得太猛,生怕闷油瓶吃醋。一扭头,闷油瓶正在看着我,并没有什么变化。跟他这么久还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我才是真的失败,丫就等着看到他那页我写的什么,太不要脸了。

这次闷油瓶主动翻页。

 

 

 

二叔

我最初开始写这个东西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二叔的份儿的。一是我们平日里并不太亲,二是二叔的眼神真的很难捉摸,我从小到大一看见二叔就害怕,看他的眼睛就觉得后背发凉。不知道这点是不是也是遗传三叔。

能从二叔眼中看到慈爱真的是太难了。

可我看到过。

回想那时的处境,还是看不到为好。

可也第一次让我觉得,说到底,他还是一个爱侄子的亲叔叔啊。

 

闷油瓶对我二叔一点都不感兴趣,看都不看,只扫了一眼,十分敷衍。啧,这对我娘家人是什么态度嘛,我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闷油瓶使坏地亲了我耳朵一口,叫我快翻页。

翻什么翻啊,有什么好翻的。

老子压根就没写你。

闷油瓶已经习惯了我的记录里他不是打头就是压轴,见我半天不愿意动弹,自己翻了页。

“张起灵”三字与瘦金体莫名的合拍,第一眼我们都把目光落在上面,下面只写了一句话——

“他的眼中有巍峨高山,有浩瀚星河……”

字迹歪歪扭扭,后面还拖着半个字的笔画,当时我喝得酩酊大醉,可我记得我要写什么,我也只有醉了的时候才会写这种东西。

闷油瓶对我的了解无懈可击,第一篇确实是他,其他人是我从后往前写的。

那天晚上我突然想起闷油瓶的眼睛,醉酒之后什么都敢干,那句没写完的话其实是——“他的眼中有巍峨高山,有浩瀚星河,唯独没有我。”

这之后,才动了想写其他人眼神的心。

闷油瓶现在大概以为这个情书,实际上也没什么差别,就是矫情了一些。他很不满意的样子,“啧”了一声。

我说:“你啧什么?”

闷油瓶的手指在本子上敲了敲,说:“太少。”

我一翻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问:“你还想要多多?”

他的眼神变了变,柔和而有些玩味,搂着我的后腰把我更往怀里圈了圈,说:“这么多。”

我双手捧住他的脸,静静的看他的眼睛。

胡说八道矫情逼,这里面明明只有我。

以下的内容不消细说,第二天早上我赖床,回想昨天的事情,就在想,如果我真的要把属于闷油瓶的那篇笔记写完,我会怎样去写。

小花曾经看过我十年之前的笔记,里面有大篇幅的对闷油瓶的眼睛的描写,他看完之后对我说:“你对张起灵有情。”

我不敢认。

可他妈老子就是有。

阳光很好,我翻开本子,拿起笔。

 

 

7.张起灵

他的眼中有巍峨高山,有浩瀚星河,都很好看,但是只是背景。

主角只有我看得见。

我像往常一样,无数次的去回想我们从初遇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从前在闷油瓶眼中看见的点,终于连成了线。

云顶天宫也好,广西巴乃也好,这个人心事重重,东西藏得太深,那么多那么多的筹谋和算计里,有一个点紧紧地黏在我身上。我以前会被骗,现在却骗不得。

我想起昨天闷油瓶看着我的眼神,那么平静而柔和,就像是西湖里的水,我每次都会跌落进他黑色的眼眸中,好像得到全世界。

他的眼睛就是我的全世界,他的全世界里只有我。

他以前的眼睛里也是一样,一根纤细的情丝挂在我身上,可我看不懂。现在仔细想来,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

无论我天真懵懂,处处碰头,抑或是果敢强大,独当一面,他都那样看着我。

护在我身前时,眼里有冰河,黑金古刀拿在手里,只有肃杀二字。站在我身后时,眸中有春水,任由我去闯,去碰,去疼,可他永远都在的。

那十年也是一样。

这一篇题目应当改,改作吴邪

张起灵的眼神,叫做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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