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当归》（4）
那之后好几天张起灵都没见到吴邪，他假装不经意的跟吴府的人打听过，说是小少爷受了惊，在家里养病。
第二天，吴府派人来把他叫了过去。
是吴府的二爷，把他叫到了书房。他进去的时候那位鲜少露面的东家正在写字，见他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张起灵也没有出声，站在门口，面色无波。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吴二白终于写完了这幅字。他把狼毫放在笔搁上，看向张起灵，一边用下人递过的毛巾擦了下手，一边问：“就是你救了小邪？”
张起灵没有回应。
吴二白并不计较，说：“你之于吴家有恩，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到本家来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再理会张起灵，下人给张起灵开了门，把他引了出去。心想这两个人在一起居然能交流，真是佛祖看了都觉得闷得慌。
张起灵把东西搬出长工大院的时候，隔老远还能听见身后的口哨声，大家纷纷祝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几个胆子大的，插科打诨管他叫姑爷，说他攀上了高枝。
张起灵在本家打杂了半个月，之后吴二白把他调去了账房。张起灵从穿短打的长工头子摇身一变，成为了穿着褂子的账房先生，这难免遭人非议，说他靠裙带关系。说张起灵还不够，要把吴邪也带上，说少东家根本没有什么裙带。
再往下就不好听了。
直到有一次潘子听见了。
张起灵在账房做工之后，躲吴邪是躲也躲不开，从前不着家的小少爷突然黏在家里，傻子都知道背地里肯定有事情。
吴三省撞见他们几次之后，派人把张起灵找了过去。
张起灵见到潘子就知道吴三省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不要心怀鬼胎，吴家这么大的产业不是你可以惦记的，以后离少东家远一点之类的话。谁知道张起灵一进屋，吴三省冷笑一声：“张起灵？你挺有本事啊，我大侄子哪里配不上你个穷做工的，你这么不识抬举！”
张起灵：“？？？”
潘子：“？？？”
这次整场谈话张起灵的内心都像看见吴邪一样无奈，根本弄不清这叔侄俩到底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潘子都已经开始神志恍惚，写了满脸的迷茫，坎肩没有忍住笑出了声，被大奎抓出去打屁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张起灵觉得事态有点不妙。
吴二白再次找张起灵过去，就在吴三省把他揪过去的一周之后。这次见面依然是在吴二白的书房，不过吴邪也在，吴三省也在，场面看起来比上次要正式了一些，张起灵这次朝两位东家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吴三省很想炸毛，被吴二白按住了。他非常不满的看了张起灵一眼，很没有姿态的架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嘴里不知道咬着什么东西。
吴二白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吴邪瞪了他一眼，吴三省立刻瞪回去，吴邪开始做鬼脸，扭头看见张起灵在看他，露出了非常乖巧的小表情。
吴三省被吴邪气得要冒烟，佯装要脱鞋子揍他，被吴二白一个眼神制止。
吴二白看向张起灵，说：“你做事很有条理，吴家的账务交给你，我还算放心。”
吴二白坐回书案后，抿了一口茶，说：“我看你为人也比较耿直，是可靠的人物，既然小邪很喜欢你，我们兄弟三个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小邪许配给你。”
吴邪美滋滋地朝张起灵仰起头。
张起灵表情没有什么改变，内心真的很是茫然，他怎么就看不懂吴家人呢？吴邪的性格真的是遗传了整个吴家吗？
“你有什么打算。”吴二白见他没有反应，还以为他是太高兴，接着问。
吴三省冷哼了一声，说：“便宜你小子了！”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吴邪很是期待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像是驴蛋蛋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特别纯粹。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谁能忍心拒绝他呢？
自然是张起灵。
“我不同意。”张起灵平静地开口。
这下不止吴三省，连吴二白的脸色都变了变，说：“你什么意思？”
“吴家家大业大，我高攀不起。”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吴邪哪里能让，一把上去就抓住张起灵的胳膊，又气又凶：“你什么意思！什么我就家大业大了，你要是喜欢我你怕什么啊？大不了我跟你走。”
“你个白眼狼！”吴三省骂。
“我不管！”吴邪挂在张起灵的胳膊上，“今天我家长辈都开口了，这亲你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不然……不然，我有你卖身契，我就……就……”虚张声势的小家伙终于开始嗫嚅起来，担心张起灵是真的不喜欢他，自己是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啊，
这到底要怎么办啊。
吴邪的鼻翼微微动了动，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飞扬跋扈，一瞬间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叫人看他一眼都心疼。
张起灵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也从来都拿他没有办法不是吗。
这门亲事就在张起灵的半推半就、欲拒还迎中成了。
吴府上下张灯结彩，张起灵入赘吴家，新姑爷做事勤勤恳恳，精通药理，专长谋划，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吴家拿不下的生意。吴二白对他很是满意，最开始嫉妒的他人也开始信服，唯一一个对他不满的，就是他的新夫人。
一天到晚不是泡在药场就是泅在账房，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人嘛！吴邪可不是个好惹的茬儿，两个人成婚之前成婚之后就没有什么改变的，照样吴邪追在张起灵屁股后面跑。
他俩可能不知道，旁人看在眼睛里，可是清楚得很。这姑爷不是心里没有少爷，就是故意装出来冷漠的样子，等着自家的心头肉上钩，这要是哪天少爷没来找他，姑爷翻账本可是翻不下去。结果人家一来呢，还装作自己忙得不得了、没工夫搭理他的样子，你就说奇不奇怪。
账房的门第八万次被吴邪撞开。
张起灵皱起眉头，“啧”了一声。
“小哥，别看账本了，有什么好看的，陪我去集市嘛！”吴邪走过去把张起灵手里的本子拽了下来，单手撑着桌案看着他。
“不要胡闹。”张起灵面色冷淡。
吴邪转到他后面去，搂住他的脖子，说：“那你看吧，我跟你一起看。你也教教我，不然我要小心啊，你把我的家产，全都搜罗掉！”他说着还故意加重语气，发狠地勒张起灵的脖子，被他的夫君拍了手背。
吴邪每次不把这里闹的鸡飞狗跳是不肯罢休的，今天张起灵一要拿起笔做标记，吴邪就搂着他摇晃，像一块大牛皮糖似的。一看张起灵要写字，就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持续了五六次，张起灵站起身来。
吴邪以为他要把自己甩掉，忙更紧地搂住他，就这么挂在张起灵的身上，被拖拉出去。
张起灵拖着这么个赖巴狗依然步伐稳健，走到门口把门从里面闫上，吴邪顿觉不妙，松开张起灵往后退了两步，正好对上张起灵变了意味的黑色眼眸，他嘿嘿干笑两声，叫了声“小哥”，转身就要跑，刚迈出一步就被张起灵擒住腰肢，按在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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