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青】《旧人魂》之《人面兽心》（四）
管家找了家庭医生过来，给夏冬青和严清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打了狂犬疫苗。严清山回房间整理衣冠，赵吏虽然一身破烂，却没有动一动的想法，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旁边坐得规规矩矩一身狼狈的夏冬青，笑了一下。
玄女正吃着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刚要拿起一个橙子，又立刻放下，朝赵吏使了个眼神，赵吏回头看过去，是严清茉先打理好自己，走了出来。
赵吏长吁一声，双手撑着膝盖要站起来，严清茉道：“不必。”她走到近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与玄女面对面，问道：“抱歉，今天公司事务繁忙。几位可有什么发现吗？”
赵吏一听她这话就笑了，搂过旁边冬青的肩膀晃了几下，说：“这么大个猴，您说我们有发现吗？”
夏冬青“嘶”了一声，一动肩膀甩开赵吏的手。
“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严小姐，你知道令尊有个地下室吗？”赵吏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交叉，看着严清茉的眼睛，问。
严清茉摇了摇头，说：“闻所未闻。”
夏冬青刚要说什么，皮鞋声从楼梯上传来，严清山正走下来，又恢复了精英的样子。他一边系袖扣，一边抬眼，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在座的所有人。众人都看着他，玄女挪了个位置，坐到夏冬青身边。严清山走到众人面前，微微点了下头，才落座。
“清山，没事吧？”严清茉问道，她对他这个弟弟罕见的温情。
严清山摇了摇头，看向赵吏等三人，说：“几位的来意大姐已经跟我说过了。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吩咐，我一定知无不言。”
赵吏点点头，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令尊那满屋子的猴子，严少爷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严清山看向赵吏，又看向严清茉，最后摇头道：“不知。”
他推了一下精致的金边眼镜：“这栋别墅是老宅，我们姐弟三人都是在这里长大，父亲从来没有提过地下室的事情。我也是成年之后才偶然知道的，不过一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家父不说，我也没有问过。”
玄女跟赵吏对视一眼。
“好，那不聊这个。”赵吏话锋一转，“既然是说家里有灵异事件，不如说来听听，我们也好有个判断。”
严清茉和严清山对视，严清茉抢先说：“家里半夜会有响声，家父的房间里也有走动的声音。”
赵吏的眼神在这姐弟身上来回逡巡，沉默了一会儿，他一拍手，说：“好。我们知道了，各位洗洗睡吧，今晚就交给我们。”
他顺手在夏冬青脑袋上扒拉一下，说：“走，青仔。”
夏冬青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赵吏为什么只问了这么无关痛痒的几句，他站起来又看了严清茉姐弟两眼，赵吏已经大踏步上楼了，夏冬青赶忙跟上去。
大厅里只剩下了严清山和严清茉，姐弟两人沉默片刻，各自离去，谁也没与谁说话。
房间里。
夏冬青问赵吏：“你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明白。”赵吏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看向站在房间里的玄女和冬青，“回屋睡觉去啊，站我这里干嘛？你们不累我还挺累呢。”他说着把外套脱了甩到一边，抱怨了一句：“这群猴崽子。”
“咱们不是来找严天宏丢了的东西的吗？”夏冬青说。
赵吏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夏冬青扑腾到他的床上，把人翻过来，说：“哎呀你别睡了！怎么找啊，我觉得严清茉和严清山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玄女坐在屋子里的梳妆台前，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从哪翻出来棒棒糖，含在嘴里做冥思状眯了眯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指了指夏冬青和赵吏：“问题大着呢。就严天宏那个傻乎乎的样儿，现在还在咱家里傻坐着呢，怎么可能闹鬼？哪个有钱人会在地下室养满猴子？这是什么特殊癖好啊。那个严清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冬青，你在地下室是怎么回事？”玄女问道。
“我是误打误撞摸进去的，一进去就看到一群猴子，我往关它们的笼子边上走，想察看，突然有一只猴子发疯，双数赤红，笼子被它冲破了，所有的猴子都涌了出来。那只最大的追着我打，然后你们就过来了。”
“那只猴子身上有东西。”赵吏这时搭了个茬，踹了夏冬青一脚，“行了，赶紧滚！”
玄女和冬青被赵吏轰了出来，在走廊里面面相觑，玄女回头踹了一脚赵吏的门，看着一脸乖巧懂事的夏冬青，说：“他装逼呢，你放心，这一晚上不会安稳的。你小心点，别又被上了。”
“这里又没有鬼，谁上我呀。”夏冬青往周围看了看，说。
玄女走了两步，凑到夏冬青身前去，一双眼睛盯着他，夏冬青站得更板正了一些，无辜地看着玄女，玄女说：“小心严天宏那傻老头回来，把你也变痴呆！”
玄女说着“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临走没忘对赵吏的门做个鬼脸。
夏冬青笑笑，看着玄女走进了房间，他又看了一眼赵吏紧闭的房门，停了几秒，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赵吏坐起来，方才脸上的疲劳不复存在，他看着门口，神情严峻，他坐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在镜中对撞，他的眼神是那么深沉，不像是浪荡的鬼差赵吏，竟像是千年前那个闯进冥王殿的小和尚。
可他自己终究是不记得了。
入了夜，这栋冷清的大别墅里，终于闹腾起来了。
先摸进赵吏房里的是玄女，他打开灯的时候赵吏眯了眯眼，说：“干什么啊？大半夜钻人家房，好讨厌！”
“你少扯淡。”玄女一把扯下了赵吏盖在身上的被子，大鬼差穿的帅气得不得了，玄女揣着手看着他，“开始闹腾了。”
“由他们闹去。还没到时候呢。”赵吏翻身下床，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型。
胳膊上的契约开始发烫，赵吏歪过头看了一眼，轻声说：“来了。”
话罢他一把抽出腿侧的枪冲了出去。
夏冬青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门开合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很清醒，却醒不过来。什么东西慢慢靠近，跳上了夏冬青的床。当那只漏网的小猴子爬到夏冬青的胸膛上的时候，他终于成功醒了过来。
小猴子歪脖看着他，屋子里光线很暗，但足以视物。夏冬青一时有些愣怔，那小猴子一双眼睛在月光下犹如黑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夏冬青不知道它怎么会跑来这里，刚要伸手摸摸他。那猴子眼中红光大盛，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夏冬青的脸憋得通红，可竟然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他紧紧盯着猴子邪恶赤红的眼睛，意识逐渐模糊。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头顶不停地重复：“你不记得了吗？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什么？我记得什么？夏冬青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扒着猴爪的双手逐渐脱力，缓缓滑落，就在他的手要落下的一瞬间，他突然猛地抓紧，本已快闭上的双眼复又睁开，一双眼睛血红。
赵吏一脚踹开房门，一枪打飞了那只猴子。他扑向夏冬青，遮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在他的后颈捏了一下，夏冬青晕了过去，软软地倒在赵吏怀里。
赵吏把他安置好，过去看那只小猴子。他用脚尖点了点这具毛茸茸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里面的东西已经跑掉了。
赵吏骂了一声，玄女这时候也闯了进来。赵吏回眸看她，问：“有发现吗？”
玄女的气息有点急，点了点头，看了冬青一眼，回答：“后园里，埋着许多猴子的尸体。”
赵吏的舌尖舔了下上唇，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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